江泽民同志曾经指出:应大力发展地方的特色经济。这是一个科学的战略决策。从根本上审视,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在经济上不仅表现为公有经济为主导的市场经济,同时还应该表现为区域布局上自觉的特色经济。
从世界大势来看,举凡现代化先行国家和地区,其产业结构和经济体系无一不具有自己鲜明的特色。在当代,国际上正掀起一股强劲的“产业调整浪潮”。这种调整以知识经济为依托,围绕着微电子、空间和海洋开发、新材料和新能源以及生物工程展开了新一轮的大角逐。
一国一地的产业高度集中,亦即应具有自己鲜明的特色,这是伴随市场经济的发展近两个世纪以来的科学总结。19世纪初,李嘉图首创国际贸易的“比较成本说”,从成本差别和成本优势的角度分析了国际分工的必要性。其后,德国的杜能和韦伯相继发表了《孤立国》和《工业区位论》,前者开了生产力科学布局研究的先河,后者则对工业的区位优势及其资源的合理配置作了精细的考察。20世纪以来,对经济发展的研究蔚为壮观。赫尔希曼等人倡导“非平稳发展战略”,强调优先发展有特色、有优势的产业和行业,以带动整个经济的起飞。而法国学者提出的“发展极理论”,则根据熊彼特的“创新说”,描述了优势产业及创新企业高度集结的经验事实,提出通过经济中心的“吸引”和“扩散”功能而带动一国一地经济整体跃升的发展道路。当罗斯托的“经济成长阶段论”出台后,人们已经对各个历史时期一定国家和地区的产业选择及其空间布局有了全新而系统的认识。
对“特色经济”的这种认识和研究,从根本上来看乃是市场经济的产物。在一定意义上可以断言:市场经济就是特色经济。自给自足的农业社会是无所谓“特色经济”可言的,因为生产者的目的就是为了满足当事人及其家庭成员的实物需求。这种实物需求是多方面的,它表现在经营项目上必然是“一麦带十杂,五谷加苎麻”。这样,整个经济的布局便表现为某种低水平面上的结构雷同。市场经济不同,它是“为卖而买”的竞争经济,商品能否脱手以及脱手后能否收回成本并带来资本增值,决定着企业的成败与兴衰。马克思曾形象地指出:“从商品到货币的转变是一次惊险的跳跃,它摔坏的不是商品,而必然是商品的所有者”。一国一地要在市场竞争中取胜,产业和产品必须具有特色,亦即有不可替代的“差别优势”。这样才能形成“自然垄断”,并由此成为市场上不可替代的供应商。
市场是由千千万万的特色产品构成的一个庞大的社会协作网。如果没有产品特色和差别,交换根本不可能发生。这些特色产品得以出现,正是由各不相同的社会需求所决定和派生的。在一定意义上,市场经济本质上是一种“需求约束型经济”,它与“资源约束型”的计划经济迥然有别。后者以财力、物力的允许限度来安排经济发展,直到碰上资源供给的硬约束才不得不暂时停止下来。至于其生产的产品是否有需求、能否适销对路,计划经济是不考虑或考虑甚少的。与此不同,市场经济高度注重资源的“稀缺性”,完全以需求为导向。需求不欢迎的项目,竞争性的市场将会无情地予以淘汰。我们众多的国有企业,在向市场经济的转轨中之所以步履艰难,不能顺应市场需求及时地调整结构雷同的产业和产品是一个重要原因。总之,市场需求在种类上的千差万别和对品牌的“优质偏好”,决定了新时期的地方经济必须是特色经济。“特色”是优势,“特色”是竞争力,“特色之树常青”,这应成为经济建设的一个定理。
特色经济首先是特色产业和特色产品。在这里,特色产品是特色产业的基础。不论人们对所谓“特色经济”的内涵作怎样的描述,从市场的竞争力、占有率和赢利率来看,决策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必然是特色产品。
特色产品集中表现在它特殊的优良品质、特殊的使用价值和供给的稀缺程度上。它的品质是优良的,而不是粗制滥造的,因而深得消费者的信赖而备受欢迎;它具有的使用价值,能满足某种特殊的又不可或缺的社会需求,因而有着广阔的市场前景和长远的生命力;它在供给上也具有特殊性,那就是“人无我有”,“人有我新”,表现出一定的稀缺性,占有特殊的市场地位,这样才能成为不可替代的供应商。特色产品的上述质的规定,决定了特色经济应该是一个“特色系统”。
首先,特色产品必须依托特色产业的开发。在传统经济中,也有名、特、优产品。但它受到两大因素的制约,并不能形成很大的市场优势和快速的累积性发展。其一,这种名优产品的生产大都是家庭作坊的产物,它附属于农业,因而不能形成专业化的生产;其二,它是手工工业而不是现代机器大工业的产物,因而不能形成批量生产。无论是驰名中外的“江南织绣”、“新疆地毯”,还是脍炙人口的“王麻子剪刀”、“老通城豆皮”,都属这类传统的名、优产品,因而它们都未能形成云蒸霞蔚的经济业绩。在现代市场经济的战场上,特色产品要形成巨大的经济优势,必须依托大规模的产业开发。这就是以人、财、物的高度集中,对地区的产业结构进行专业化整合,形成独具优势的特色产业。不如此,不足以推动特色产品的批量生产和应有的市场占有率。
其次,特色产品还必须要有特色资源的支撑。因为特色产品是特殊资源的物质形态的加工和转化。没有特殊的资源,这种产品的生产便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资源是稀缺的,这种稀缺性要求对资源进行最合理的开发和利用,用特殊的资源生产特殊的产品。中国地大物博,各地区在经济上具有很大的差异性、互补性,完全可以走上色彩纷呈的特色经济之路。各地既没有必要也不应该在产业和产品上搞结构雷同的过度竞争。因此,从特色产品出发,应该全面地认识和了解省情、市情和县情,抓住特色资源,大做特色文章。当然,在市场经济中,特色产业和产品的开发并不必然受本地资源丰匮度的制约,它可以在开放中从外界引进。但是,“资源加工型”和“资源转化型”的发展模式仍然是当前开发特色产品的主要渠道。
特色产品还依赖于特色技术的开发。商品的品质,主要取决于它的技术含量。特殊的工艺,特殊的发明,特殊的专利,常常可以支撑起一个恢弘的产业大厦。在当代知识经济迅猛发展的背景下,特色产品的优势在更大程度上取决于生产它的特色技术。同样的资源,同样的产品,技术级别不同,经济价值和市场竞争力会截然不同。发展中的国家和地区在国际贸易中的不利地位,关键在于它的技术水平低,因而奋起直追的着力点在技术的赶超。用先进的适用技术开发资源,用先进的工艺生产产品,这既是特色经济蔚为壮观的必经之路,也是“特色经济”的主攻方向。
总之,特色经济是以特色产品为核心、以特色产业为依托、以特色资源为基础、以特色技术为主导的一个系统工程。
发展特色经济,产业的专业化整合是关键。这种整合,核心是要打破行业、部门和地区乃至所有制的界限,冲破自成体系、门类齐全的地方经济格局,筛选出能够影响经济大局的支柱产业和当家产品,实行优势突出、高点集中的倾斜式发展。
一个地区的支柱产业不可能很多。专业化整合要求淘汰、放弃浪费资源的低效产业,集中精力发展高效产业。然而,现实问题在于大量的就业和税收分摊在各行各业,这种“平分秋色”的产业结构成为“保财政、保吃饭”的物质基础;专业化整合不可能抛开这种客观现实,而只能适当地在资金和技术上向优势产业倾斜,待优势产业“成家立业”后,逐步地消化乃至淘汰落后产业。同时,发展高效的支柱产业,还必须处理好支柱产业与基础产业和新兴产业的关系,以支柱产业带动基础产业和新兴产业的发展。不论怎样,从一个小的地区范围来说,“撒胡椒面”式的产业结构是无法形成竞争优势和聚集效应的。为此,必须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和气魄,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大力推行产业的集中化和专业化,在短期内迅速形成气候,打出特色品牌。
发展特色经济,必须把立足点放在特色产品的开发上。这就是创名牌、保名牌、壮大名牌,形成独具特色的“名牌经济”。我国的名牌产品并不少,但多数未得到应有的保护和扶持,先后在市场上凋谢了。究其原因,一是经济要素向名牌的集中程度较差,资金、技术的配置相当分散;二是竭泽而渔,名牌产品企业负担过重,后劲不足;三是市场开拓不力,公关和广告意识淡薄,产品不能跟踪市场更新换代。发展特色经济,应该向名牌产品集中,尽可能减少名优企业的各种不应有的负担,放水养鱼,提高市场竞争意识、公关广告意识,形成产品开发市场占有产品升级市场自然垄断的良性循环。
特色经济的发展还需要有相应的企业规模。一定的企业规模是技术创新和品牌创新的先决条件,小打小闹的“林家铺子”办不了大事,只有规模效益才能产生品牌效益。在当前情况下,应围绕支柱产业,开展资本营运和资本重组,发展“四跨”大型企业集团。这种企业集团,应该立足知名品牌和优势企业,实行不是虚假的而是真正的资本联合,搞高度的行业集中,形成集资源占有——研究开发——产品生产——市场营销为一体的“航空母舰”。特别是具有优势的产业和产品,应率先组建集团,形成规模优势,从而促成特色经济的快速发展。
特色经济要从理论规划变为实际行动,尤为重要的是政策导向。我们考核和选拔干部,地方经济发展的绩效应成为重要内容。按特色经济的要求,考核政绩要看地方特色产业和特色产品是否形成,财政收入和人民生活水平是否提高,地方产品的市场占有率和资金利税率是否理想,而不是看产值大小。抓特色经济必须要有真抓实干的干部队伍,必须要有一流的企业家和一流的推销队伍。因此,制订相应的政策,采取相应的机制,调动广大干部和群众的积极性,才能形成千军万马奔特色的气势。